《侠客行篇》第19章腊八粥第20章“侠客行”

来源:趣玩责编:网络时间:2024-11-08 10:08:26

第19章腊八粥

十二月初五,石婆婆带着石青、闵柔、白万剑、石破天、阿秀、程子雪、齐子棉、梁子衿等人来到了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南海。

石婆婆离开凌霄城后,命耿万忠接任城主兼城主职务,王万义、呼延万山辅佐。风火之神冯万里参与了叛乱阴谋。虽然迫于形势,但白万剑等长门弟子却不再理会他。石奶奶带着程子雪、齐子棉、梁子衿一起,防止各支子弟再次图谋叛乱。廖子力身受重伤,武功尽失,已无生命危险。

霞客岛赠送的两枚铜牌背面刻有日期、时间和前往渔村的路线。每个人获得的铜牌似乎都刻有不同的聚会日期和地点。所以,石婆婆他们赶到之后,发现渔村里已经没有人了。世界上没有其他强大的人物,就连海边也没有白子哉的踪影。连渔船都没有。

大家在小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傍晚时分,渔村突然来到了一个黄衣男子,手里拿着木桨,大声说道:“霞客岛迎宾使者,奉岛主之命,恭请长乐港石首领。”一行人出发吧。”

石婆婆等人闻声,纷纷走出家门。那人走到石破天面前,躬身说道:“这位一定是石帮的首领。”石破天道:“正是。

你的姓是什么? ”那人道:“小人姓赵,故请石帮首领一同上路。 ”石破天说道:“我有几个老师和朋友,想要一起去贵州观光。那人说:“这很难。”船超载了。岛主下达了严令,只接待石帮首领。如果他载的人不止一个,船就会翻,小人的头也保不住了。 ”

石婆婆冷笑道:“事已至此,只怕轮不到你了。”说话间,她向前一步,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那人不理会石婆婆,对石破天道:“我带路,石大佬请吧。”转身就走。石破天、石婆婆、石青等人跟在他身后。只见他沿着海边走,转过两个山口,看见海边停泊着一艘小船。这小船只有三英尺宽,六英尺长。它非常小。很难说是否可以容纳两个人。显然不可能再承载一个人。

那人道:“人人都想杀掉小人,只是一招而已。如果谁知道去霞客岛的海路,就可以把通石帮的头目带到那里。”

石婆婆和石清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霞客岛布置得如此精心,连一个人都不能去。大家都只听说过霞客岛的名字。至于这个岛是在南方还是在北方,或者在附近,他们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消息。更何况,“侠客岛”这三个字,即便是出于习惯,也并非十九的真名。就连远渡重洋的水手和水手或许都不知道,但在茫茫大海中又如何能找到呢?环顾四周,海中不见一艘船,也无法乘船跟随。

史婆婆又惊又怒,伸出手掌,就是一巴掌拍在了男人的头顶上。说到一半,她停住了手掌,对石破天说道:“弟子,把铜牌给我,我代你去,反正老太婆也要去。”和老疯子一起死吧。”

黄衣人道:“岛主有令,如果接错了人,小人就会被斩首。小人的父母妻儿都会被斩首,太累人了。”

石婆婆怒道:“就砍了,有什么奇怪的?”此话一出,她心里想:“我不在乎自己,但这个家伙却在乎。”随后她又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说道:“弟子,那么如果你把长乐帮的帮主位置让给我的话,我就是帮主,所以他也不算抓错人了。”

石破天犹豫了一下,道:“这……恐怕……”

那人道:“两位赏善罚恶的使者已经明确表示,长乐帮的帮主是一位年少力弱的少侠,而不是一位贤惠的老婆婆。”石婆婆怒道:“你搞什么鬼!你知道我老了有德吗?我虽然老了,但德不寒酸!”

男子微微一笑,直接走到了海滩上,解开了船上的缆绳。

石婆婆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弟子,你就听师父的话吧。”石破天道:“你应该听师父的吩咐。”石婆婆道:“如果还有一线生机,你就必须这么做。”自己逃走,不要冒险去救爷爷。这是师父的严令,万万不可违背。”

石破天愕然不解:“师父为何不让我救她丈夫?她心里还记恨吗?”他认为爷爷必须得救,所以不肯答应石婆婆的话。

石婆婆又道:“你去告诉老疯子,我会在这里等他三个月,直到明年三月初八,如果他在这里不遇见我,我就跳海而死。”

如果他再胡言乱语去碧螺山,我就变成无赖,不肯放他走。石破天点头道:“是!” ”

阿秀道:“兄弟,我……我也是,我会在这里等你三个月。

如果你不回来,我就……跟着奶奶跳海。 ”石破天心里又甜又苦,忙道:“你不必这样。阿秀道:“我想要这个。” ”

这四个字,声音很低,但却充满了不悔的决心。

敏珠说:“孩子,希望你平安回来,大家都在这里为你祈祷。”石破天道:“石夫人,你照顾好自己,你的儿子就不用担心了,有谢老师的陪伴,他会好起来的,你也不必担心。”我担心自己是长乐帮的假帮主。也许他们会让我回来。张三和李四是我的结拜兄弟。如果真的有危险,他们不会救我的。”敏珠说:“我希望如此。 ” 但他心中却想:“这小子不知道武林之人都是恶人。这金兰结拜之情,怎能当真?”

石清道:“小兄弟,你若想与岛上的人战斗,就用内力去战斗即可,不用担心什么招数和剑技。”他认为石破天的内力惊人,他的生还就靠于此。石破天道:“是啊。谢谢石庄大师的指点。”

白万剑拉着他的手,道:“贤女婿,我们是一家人,我父亲年纪大了,你要多照顾他。”石破天听到他叫自己“仙女婿”,不禁脸红了,道:“这个我能理解。”

只有程子雪、齐子棉、梁子衿满脸幸灾乐祸,心道:“三十年来,三批武林高手去了霞客岛,却从未听说过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你不这么认为吗?”三头六臂,怎能例外?”但他也说了一些“小心点”“请照顾领导”等敷衍的话。

此刻,石破天与众人告别,向海边走去。当众人抵达岸边时,阿秀和敏柔已经红了眼眶。

史婆婆突然冲到黄衣人面前,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喝道:“你对长辈无礼,我要教你一些好习惯!”

那人没有还手。他抚摸着被打肿的脸颊,微微一笑,迈步上了船。石破天举起双手与众人告别,然后登上了船。小船载着两个人。船边距离水面只有几英寸。实在是载不了一个人了。幸运的是,当时是冬天,南海风平浪静。否则,稍有风浪,船难免会翻。或许这就是霞客岛选择腊月作为采集期的原因。

那人划了几下,把船划离海滩,调转船头,拉起黄色三角帆,乘着徐徐吹来的北风,向南驶去。

石破天向北望去,只见石婆婆、阿秀等人越来越小,孤零零地站在海边的悬崖上,呆呆地看着。直到所有人都化为一个微小的黑点,最终不再可见。

夜幕降临后,船转向东南方向。在海上航行了三天,第四天中午,正是腊月初八。那人指着前方的一条黑线道:“那是霞客岛。”

石破天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心中却忍不住狂跳。

航行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看到岛上一座高耸的石山,山上郁郁葱葱,树木茂盛。到了办理执照的时间,船就驶到岛南面的背风处靠岸了。那人道:“石刚大人请!”只见岛南面有一大片海滩,东端石崖下停泊着大小船只四十多艘。石破天心中一动:“这里的船只很多,如果能在岛上保住性命,逃到这里抢一条小船,逃命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立即跳上岸。

那人捡起船缆,跳上岸,把缆绳绑在一块大石头上,从怀里掏出一只海螺,吹了几声。不多时,四个身穿黄布短裤的男子从山后跑了出来。他们快步走到石破天面前,躬身道:“岛主正在迎宾馆等您,石掌门请过来。”

石破天关心白自在,问道:“雪山派掌门伟德老师来了吗?”为首的黄衣男子道:“这小人一心为石帮主服务,不太了解别人的事情,石帮主在吗?” ”他转身带路,石破天跟在后面。剩下的四名黄衣人退开七八步,跟在他身后。

转入山后,两边都是森林,一条山路穿过森林。石破天逃跑的时候注意着周围的景色,以防迷路。走了几里路,拐进了一条石山路,左边有一条深溪。水流湍急,岩石发出声音。

一路顺着山涧,渐渐的越来越高。转了两圈,只见一道瀑布从十余丈高处直挂而下。看来这个瀑布就是山涧的源头了。

带路的男子将路边一棵大树后面挂着的油布雨衣脱下来,递给石破天,说道:“客栈建在水乐洞,请石大师披上雨衣,免得被人撞到。”你的衣服湿了”

石破天接过来戴上,就见那人走进了瀑布,跳了进去。石破天也跟了上去。里面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点着油灯。虽然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看出路来,我立刻跟了上去。隧道依山心天然溶洞而建。人工隧道很窄,但有时会突然开阔。感觉越来越低,山洞里出现了流水声。清甜如击玉。钟声。洞内有很多树枝,石破天都仔细地记在心里。

在山洞里走了两里多,一道玉石打造的洞门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门上刻着三个大字。石破天问道:“这里就是迎宾馆吗?”

那人道:“正是。”他心里有些奇怪:“都写在这儿了,何必多问?你该不会是文盲吧?”殊不知石破天是个文盲。

走进玉石洞门,地下的青石板铺得非常整齐。那人领着石破天走进了左侧的一个石洞,说道:“石刚大师,请在此休息一下,岛主稍后会在宴会上与石刚大师相见。”

洞内桌椅一应俱全,三支红烛将洞内照得通明。一个孩子端上茶和四色小吃。

石破天一看到这些食物和饮料,就想起石清从南方来时的再三叮嘱:“小兄弟,这三十年来,无数身怀绝技的英雄都去了霞客岛,但没有一个。想想看,骑士岛上的人物虽然厉害,但按照我的猜测,岛上肯定是用了卑鄙的手段,要么是设下的。他们明目张胆地请人喝腊八粥,既然这碗腊八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也许并不是很奇怪,但就是普通的茶点心、青菜和米饭。这是一个很肤浅的概念,我石青都不知道,那些名门掌门,他们到了霞客岛,有各种解药,真是难能可贵。了解每个人如何最终中毒。

如果你心地善良或者有福气,就不会受到恶报。你所要做的就是小心。 ”

他想到了石清的建议,但闻到小吃的香味,他想:“我这么饿了,为什么不吃不喝就来岛上呢?我的兄弟张三和李四就是我金兰结拜兄弟,他们若要害我,岂不是害了自己?蒸糕都不吃。我也把剩下的一壶茶喝掉了大部分。

在洞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忽闻钟鼓丝竹之声大作。带路的男子走到洞口,躬身道:“岛主请石帮主赴宴。”石破天站起身来,跟着他走了出去。

过了几个山洞,听到钟鼓弦竹声越来越大,我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我看到一个大山洞,里面放满了酥油蜡烛,山洞里摆着大约一百张桌子。宾客纷至沓来。这个山洞这么大,虽然有这么多桌子,但依然不拥挤。数百名黄衣男子来回穿梭,引导客人入座。所有客人都有自己的座位,没有主人陪同。当所有的客人都落座后,音乐停止了。

石破天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白子哉高大挺拔,一头白发,威严无比,坐在群雄之中。因为他的身材非常高大,所以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显眼。当日石狱之中,光线昏暗,雾气缭绕,石破天看不清他的面容。此时此刻,在烛光下,他看到韦德老师真的如同寺庙里的一尊雕像一样,庄严肃穆。然后走到他面前说道:“爷爷,我来了!”

虽然大厅里人很多,但主持人都尽量压低声音。众宾客都以为自己的命运危在旦夕,心情沉重。他们也被骑士岛的强大震撼到了,谁都没有吭声。当石破天突然大喝一声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白自在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累坏了我的曾孙了。”

石破天一愣,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来霞客岛就是为了送死,所以不可能和阿秀生下亲生孩子。他说:“爷爷,奶奶在海边的渔村等您,她说她在等您。”三个月。如果三月初八还不见你,她……她就会投海自尽了。”白自在挑眉道:“她不去碧螺山?”石破天道: “奶奶,听着。你这么说,你好生气,她骂你……骂你……” 白自在道:“你骂我什么?” 石破天道:“她骂你老疯子。她说丁不思是个轻浮的傻瓜。你胡言乱语,对人撒谎。你这个老疯子没脑子,居然还相信他。奶奶说,当她看到丁不死时,她会用金乌刀砍掉他的一只手臂,然后割掉他的舌头。 ”白自在笑道:“对对对。这正是应该的。”

突然,大厅角落里一个人呜咽道:“她为什么这样骂我?我什么时候对她轻薄过?我对她是真心的,到老了也不嫁,可她…… ……她心如磐石,连青罗山也不肯迈出一步。”

石破天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丁不死双臂撑在桌子上,全身颤抖,泪流满面。石破天心想:“他也来了,这么大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居然不害羞?”

平时,英雄们难免会互相嘲笑,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知道厄运即将来临,纷纷有伤害自己的意图。他们恨不得一起哭,所以没有人笑。这些英雄要么是著名门派的掌门人,要么是帮派的头目。他们一生都在剑上打滚。 “畏惧死亡”这个词不能用在他们身上,但他们的生命取决于每一把剑和枪。如果你战斗,你可能不会死。更何况,仗着自己的武功,时刻想着敌人的死和自己的生。这次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当我来到岛上时,我知道我必须死,但我不知道如何死。必死无疑和怀疑恐惧的结合,让这一切比之前面对强敌直接交锋的场面要尴尬得多。

突然,西角传来一声嘶哑的女口音冷笑:“哼哼!你怎么能这么有诚意,到老了也不嫁人?丁不思,你真是无耻啊!你要是对石小翠这么有诚意的话。” ,你怎么又跟着我姐姐了?”生女儿了?”

刹那间,丁不死的脸色涨得通红,显得狼狈至极。他站起来问道:“你……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女子道:“她是我的亲生妹妹,我为何不知道?那女孩到底是死是活?”

扑通一声,丁布斯瘫坐在地上,咔嚓一声,一张梨木椅子被晃动,腿断了。

女子厉声问道:“那姑娘在哪儿?是死是活?快告诉我。”

丁不死嘀咕道:“我……我怎么知道?”女子说道:“我姐姐临终时,吩咐我去找你,查出女孩的下落,并让我照顾女孩。你……你真是个贼,你毁了我的家。”姐姐的命,你却还想着别人的妻子。”

丁布脸色铁青,双膝发酸。他坐的椅子腿早断了,全靠他的腿支撑着。结果,他的身体立刻就倒了下去。幸好他武功高强,脚下轻轻一弹。即站直。

女子正色道:“那丫头到底是死是活?”丁布斯说道:“二十年前,她还活着,但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女人道:“你怎么不去找她?” ?”丁不思没有回答,只道:“这……这……不太好找。有人说她到了霞客岛,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石破天见那女子身材矮小,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黑纱。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不知道为什么,丁不死这个凶恶霸道、杀气腾腾的男人,看到她的时候,却感到非常的害怕。

忽然钟鼓之声大作,一名黄衫男子高声说道:“霞客岛两位岛主,龙岛岛主和木岛岛主,郑重迎宾。”

所有宾客都惊呆了。众人这才知道,霞客岛上有两位岛主,一位姓龙,一位姓穆。

中门打开,两排高矮的男女走了出来。右边的人穿着黄色的衣服,左边的人穿着蓝色的衣服。行礼之人喝道:“长岛大师、木岛大师弟子在此拜见贵客。”

只见两位使者在弟子中分发铜牌,赏善罚恶。张三身穿黄色衣服,排在右数第十一位。李斯身穿绿色衣服,排在左起第十三位。在他的身后,两人的身后,各站着二十多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张三和李四的武功大家都亲眼见过,却不知道他们还有很多同门兄弟。考虑到自己的武功与他们是同一级别,他们都想道:“难怪三十多年来,凡是来到霞客岛的英雄都一去不复返了,更何况其他人,他们只需赏善人就好了。”并惩恶扬善。我们中原武林名家,能在他们手下走得过二十招吗?”

两排弟子分别站在左右,一起向英雄们恭敬行礼。英雄们一忙就回了人情。张三和李四在中原分发铜牌的时候,有说有笑,还杀人。他们往往会一招手,就将整个宗门、整个帮派屠杀殆尽。现在,当他们回到岛上的时候,他们互相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意。

在优美的音乐声中,两个一黄一绿的老人并肩缓缓走了出来。他们高呼赞叹:“我们岛主欢迎各位贵客。”长岛岛主和沐岛岛主躬身行礼。到达地面后,英雄们纷纷还礼。

黄袍龙岛岛主笑道:“我与禾木兄弟,生活在一座偏僻的荒岛上,今日能见到诸位圣贤,甚是荣幸,受宠。不过,荒岛上的一切,都是如此。”简单又简单,抱歉耽误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在与世隔绝的南海霞客岛上,却带着中州口音。沐岛岛主说道:“诸位请坐。”他的声音很尖,听上去像是福建、广州地区的人。

群雄入座后,龙木与两位岛主在西侧下首座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不过,所有弟子都没有座位,所以都是垂手而立。众大侠心想:“霞客岛上的客人非常霸道,如果客人不来,他们就会把家里和帮派的客人全部杀掉。但是到了岛上,礼仪却很周到,装腔作势。” ,但看起来就是这样。”下一步怎么办?”有人想:“等犯人被带出去斩首的时候,我们也应该给他一顿饭,安慰几句。眼前的宴会,就是我们的斩首汤。 ”

当众人看向两位岛主时,只见龙岛岛主须眉皆白,脸色红润,如同一个孩子;沐岛主留着又长又稀疏的胡须,黑多白少,脸上却布满了皱纹。确实很难说清他们两个的年龄。他们的年龄总是在六十到九十岁之间。说他们两人都已经百岁以上也不足为奇了。

众人一落座,岛上的执事们就上来倒酒,然后上菜。

每人桌上有四盘四碗,八色菜肴,鸡、肉、鱼、虾,煮得香喷喷的,看上去形状都一样。

石破天平静下来,环视着每桌的宾客。他看到上清观宫主天墟道人已经到来。关东四大门派的范一飞、冯良、吕正平、高三娘子也都到了。这些人一脸担忧,与石破天目光对视时,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打招呼。

龙目岛二岛主举起酒杯,道:“请!”两人一口气喝了下去。

当群雄看到杯中的酒时,虽然酒很香,但心里都在嘀咕:“不知道这酒里的毒有多厉害。”大多数人举起酒杯,将其碰在嘴唇上。他们没有喝酒,只是喝酒。几人心想:“对方想害我,不过是一点功夫而已,不管这酒有毒没毒,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们立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旁边等候的仆人递给了众人。把碗装满。

当二岛岛主龙目岛主敬了三杯酒后,龙目岛主抬起了左手。一群仆人鱼贯而出,每人都端着漆盘上的大碗和一大碗热粥,放在客人面前。

众英雄心想:“这就是人间有名的变色腊八粥。”只见热粥里冒着热气,粥底冒出气泡。这碗粥的颜色完全是墨绿色的。说不出的奇怪。本来,腊八粥里掺入的食材有红枣、莲子、香菇、桂圆干、红豆等,不过,粥里掺入的东西看起来并不像蔬菜或草。其中一些看起来就像被切成细粒的树木。其根部有些看起来像压成扁片的木薯,具有极强的药用价值。大家都知道,大多数毒药都是绿色的。这碗粥墨绿得只能映出人脸的蓝色。此毒刺鼻,毒力明显。

女高中生一闻到药味,就忍不住感到害怕。她想着煮腊八粥时,锅里放了多少毒蛇、蜈蚣、蜘蛛、蝎子。她忍不住想吐,赶紧把粥碗推到了桌子上。伸手捂住鼻子。

长岛岛主说道:“大家都是远道而来,我们岛国对你们不尊重。这碗腊八粥在外面不容易喝到,最重要的是‘撕心裂肺、腐蚀骨头、撕心裂肺’。” “腐蚀草”,要等到开花了才有效。但这草花十年才开一次,我们总是要等它们开花后,才能邀请世界各地的朋友来这里欣赏。数着手指头,这已经是第四次邀请了,不客气。”他对木岛说道。主人左手各盛一碗粥,右手执筷以示邀请。

当众人听到“断心蚀骨蚀心草”的名字时,心中猛然一震。虽然没有人打算上岛后活着离开,但腊八粥中所含的毒草名称实在是太触目惊心,而且龙岛岛主还公然透露出来,这让所有人都改变了主意。

只见龙目岛的两位岛主各自举起了筷子,向众人围了一个圈,示意大家都被邀请了,然后就开始端着碗吃饭了。英雄们心想:“这两碗粥里放的是人参、燕窝等大补品。”

忽见东边站起一个大汉,用戟指着龙、穆,喝道:“龙、穆听着,我关西谢文宝来夏荣之前,已经把后事办妥了。”谢岛堂堂正正,铁汉子,要杀,要碎,要我吃喝如此污秽的毒药,怎么能皱眉呢?”

龙岛岛主一愣,笑道:“解英雄不爱喝粥,我们哪敢较劲?

但为什么要生气呢?请坐。 ”

谢文宝喝道:“那个姓桀的人早就冒着生命危险了,死得早死得晚,他还没有死吗?他要得罪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混蛋男女。”世界!”说着,他端起了桌上的热粥。扔向龙岛岛主。

一个相距两桌的老者突然站了起来,喝道:“谢贤兄弟,请不要用力!”袍袖一抖,一股劲风吹出,将那碗粥挡在了半空中。

那碗粥不再向前飞了。短暂的停顿后,便落了下来。眼看着青花碗就要碎成碎片,碗里的粥溅了一地。一个正在倒酒的服务员身子前倾,弯腰伸臂,伸手接起了碗。那时,碗底离地只有几寸。真的很危险。

群雄们不禁大声欢呼:“好帅的功夫啊!”欢呼声一落,群雄们的脸色都变得更加担忧起来,纷纷想道:“侍酒奴仆有这样的本事,我们怎么能活着回来呢?”人们的内心波涛汹涌,有的惦记着子孙、财产;有的惦记着子孙财产;有的想着尚未报仇的大仇;有些人认为,如果他们死了,帮派的伟大根基就不可避免地消失了;有些人甚至感到深深的遗憾,认为自己早已成为骑士了。岛上的宴会时间已经临近,何不尽快躲进山里呢?他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宴会的铜牌不要交给他,等待灾难降临,又希望霞客岛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强大,等待看到仆人飞来取走。碗里,就连这最后一点运气,也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名高瘦的中年书生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侠义岛主是属下养大的,足以名扬中原。两位岛主若想在武林中受到尊重,这很容易,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来召唤我们呢?

来到归岛,我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希望,但心里对老大还是抱有怀疑的,我也不会安息。还请两位岛主开导我,打开要塞,我会掐死他们的脖子。 ”这句话本来是大家想说的,但却没有他的话那么优雅和落落。大家听后都觉得深深触动了我的心,数百双眼睛都投到了第二岛主的脸上。龙木。

龙岛岛主微笑道:“西门老师,你不必太谦虚。”

众侠闻言,齐齐看向那书生,心道:“这人就是二十多年前的西门书生西门观志吗?你看他,才四十岁左右,却有更多的本事。”二十多年的历史,他用一双肉掌,三天杀了陕北的七霸,用铁判笔挑出了河北的八个绿林村,据说他已经四十了。那时的他已经不知是生是死了,从他的年纪来看,西门姓的人就已经不多了。今天的武林,大概就是他了。”

只听长岛主继续说道:“西门老师一掌杀七霸,一招挑八寨……”(众侠皆想:果然是他!)“……我仰慕禾木兄已久,今天我要接手“尊凡,你竟敢对老师无礼?”

西门观志道:“我不敢。以前这样的小事,在中原或许可以让人发狂一时,但在二岛主眼里,却是如出一辙。”一个操作剑的孩子,不值一分钱。”

龙岛岛主道:“西门老师太谦虚了,陛下,我只是想向您解释一下您刚才所问的事情。只是这粥里的‘断心草’如果喝了,效果会更好。”趁着天热,大家先喝点粥吧,我再给你们讲讲。”

石破天听着这两人的客套话。成语有很多,但他有一半都听不懂。他饿了。他已经很饿了。听到龙岛岛主的话,他赶紧端起粥碗,开始咕噜咕噜地喝起来。喝了大半碗,感觉药气虽辛辣,但入口甘甜,并不难闻。我一下子就喝完了整碗。

一些英雄心中暗想:“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只是为了一时的辉煌,就算是死,也用不着冲到鬼门关去。” ”有的心想:“左右皆死,如这位少年英雄,却也干净清爽。”

白自在欢呼道:“太好了!我雪山派的孙女婿果然不一样啊。”这一刻,他感觉,在天下所有宗门中,雪山宗还是领先一步,石破天为他赚了很多钱。脸。

经过凌霄城石狱的一番战斗,白子哉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他心想“古往今来,剑法、拳脚、内功、暗器第一的大英雄,大英雄,大侠”。 “宗师”称号中“内功第一”四个字必须删去;看到侍酒师端起那碗粥的技巧后,我觉得“拳脚第一”这四个字可能也有点不靠谱。又转念一想:“霞客岛上的人物,武功未必有多高,这个奴才可能是霞客岛上的第一高手,只是装扮奴才来吓唬人而已。”

当他看到石破天若无其事地喝着毒粥时,他对自己是“雪山派掌门的孙女婿”颇为自豪,胸中的骄傲顿时升腾起来。他立即端起粥碗,大声喝了几口,看向英雄们。“这大殿里,就只有我和这家伙敢喝粥了,哪有这样的英雄?”但转念一想:“我是第二个喝粥的人,就算我是英雄,我也是天下第二。” “我标题中的‘伟大英雄,伟大英雄’这几个字必须删除。”我不禁有些沮丧,心想:既然是毒粥,为什么不第一个喝呢? ‘世界第二’,生活无趣。”

他在那里自怜自艾,龙岛岛主的话从此就很少听到了。

龙岛岛主说道:“四十年前,我和穆兄交了朋友,志同道合。我们原本是想在武林中联手,赏善罚恶,做好武林事业。”没想到,刚离开武侠世界,我们就发现了一张地图,从地图侧面写着的细节,我得知,这片无名沙漠上,隐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武林秘密。地图上的岛屿……”

解文宝插嘴道:“这明明是骑士岛,怎么可能是一座不知名的荒岛呢?”那个用袖子挡住粥的老者喝道:“谢兄,请不要打扰长岛主。”解文宝怒道:“就是你,就算你尽力讨好他,他也未必会饶你一命。”

老者勃然大怒,拿起腊八粥,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碗,说道:“你我都认识半辈子了,你以为我郑光植是谁?”谢文宝深深后悔,道:“哥,我错了,道歉吧。”他立即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拿起旁边桌上的一碗粥,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碗。郑光植冲过去,抱住了他,道:“兄弟,当年你我是结拜兄弟,我们发誓不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要同年同亡,同月同日,这个誓言已经兑现了,结下的兄弟之情也没有白费。”人们互相拥抱,有喜有悲,无不流泪。

石破天听到他说“你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我希望你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他就无法了。不禁看向张三和李四。

张三和李四相视一笑,目光却转向了龙岛岛主和木岛岛主。岛主微微点头。张三和李四从人群中跳出来,各自端起一碗腊八粥,走到石坡天席前,道:“兄弟,请吧!”

石破天急忙说道:“不,不!两位兄弟,你们不必和我一起死。

我只是请你们以后照顾好阿秀……”张三笑道:“兄弟们,结拜兄弟那天,我们就曾说过,以后有福同享。既然都喝了腊八粥,我们兄弟怎么能不喝呢? ”说着,他和李斯各喝了一碗腊八粥。转身,向两位岛主鞠躬道:“谢谢师父的粥!”然后又回到了原来的队伍中。

群侠见张三、李四竟为了与石破天结下情谊,陪他至死不渝。相比于未能逃脱期限的郑光植和谢文宝,他们更加震惊。

难了万倍,心下无不钦佩。 白自在寻思:“像这二人,才说得上一个‘侠’字,倘若我的结义兄弟服了剧毒,我白自在能不能顾念金兰之义,陪他同死?”想到这一节,不由得大为踌躇。又想:“我既然有这片刻犹豫,就算终于陪人同死,那‘大侠士’三字头衔,已未免当之有愧。” 只听得张三说道:“兄弟,这里有些客人好像不喜欢这腊八粥的味儿,你若爱喝,不妨多喝几碗。”石破天饿了半天,一碗稀粥本原是不足驱饥,心想反正已经喝了,多一碗少一碗也无多大分别,斜眼向身边席上瞧去。 附近席上数人见到他目光射来,忙端起粥碗,纷纷说道:“这粥气味太浓,我喝不惯。小英雄随便请用,不必客气。”眼见石破天一双手接不了这许多碗粥,生怕张三反悔,失去良机,忙不迭的将粥碗放到石破天桌上。石破天道:“多谢!”一口气又喝了两碗。 龙岛主微笑点头,说道:“这位解英雄说得不错,地图上这座无名荒岛,便是眼前各位处身所在的侠客岛了。不过侠客岛之名,是我和木兄弟到了岛上之后,这才给安上的。那倒也不是我二人狂妄僭越,自居侠客。其中另有缘故,各位待会便知。我们依着图中所示,在岛上寻找了十八天,终于找到了武功秘诀的所在。原来那是一首古诗的图解,含义极是深奥繁复。我二人大喜之下,便即按图解修习。 “唉!岂不知福兮祸所倚,我二人修习数月之后,忽对这图解中所示武功生了歧见,我说该当如此练,木兄弟却说我想法错了,须得那样练。二人争辩数日,始终难以说服对方,当下约定各练各的,练成之后再来印证,且看到底谁错。练了大半年后,我二人动手拆解,只拆得数招,二人都不禁骇然,原来……原来……” 他说到这里,神色黯然,住口不言,木岛主叹了一口长气,也大有郁郁之意。过了好一会,龙岛主才又道:“原来我二人都练错了!” 群雄听了,心里都是一震,均想他二人的徒弟张三、李四武功已如此了得,他二人自然更是出神入化,深不可测,所修习的当然不会是寻常拳脚,必是最高深的内功,这内功一练错,小则走火入魔,重伤残废,大则立时毙命,最是要紧不过。 只听龙岛主道:“我二人发觉不对,立时停手,相互辩难剖析,钻研其中道理。也是我二人资质太差,而图解中所示的功夫又太深奥,以致再钻研了几个月,仍是疑难不解。恰在此时,有一艘海盗船飘流到岛上,我兄弟二人将三名盗魁杀了,对余众分别审讯,作恶多端的一一处死,其余受人裹胁之徒便留在岛上。我二人商议,所以钻研不通这份古诗图解,多半在于我二人多年练武,先入为主,以致把练功的路子都想错了,不如收几名弟子,论他们来想想。于是我二人从盗伙之中,选了六名识字较多、秉性聪颖而武功低微之人,分别收为徒弟,也不传他们内功,只是指点了一些拳术剑法,便要他们去参研图解。 “哪知我的三名徒儿和木兄弟的三名徒儿参研得固然各不相同,甚而同是我收的徒儿之间,三人的想法也是大相径庭,木兄弟的三名徒儿亦复如此。我二人再仔细商量,这份图解是从李太白的一首古诗而来,我们是粗鲁武人,不过略通文墨,终不及通儒学者之能精通诗理,看来若非文武双全之士,难以真正解得明白。于是我和木兄弟分入中原,以一年为期,各收四名弟子,收的或是满腹诗书的儒生,或是诗才敏捷的名士。” 他伸手向身穿黄衣和青衣的七八名弟子一指,说道:“不瞒诸位说,这几名弟子若去应考,中进士、点翰林是易如反掌。他们初时来到侠客岛,未必皆是甘心情愿,但学了武功,又去研习图解,却个个死心塌地的留了下来,都觉得学武练功远胜于读书做官。” 群雄听他说:“学武练功远胜读书做官。”均觉大获我心,许多人都点头称是。 龙岛主又道:“可是这八名士人出身的弟子一经参研图解,各人的见地却又各自不同,非但不能对我与木兄弟有所启发,议论纷纭,反而让我二人越来越糊涂了。 “我们无法可施,大是烦恼,若说弃之而去,却又无论如何狠不起心。有一日,木兄弟道:“当今之日,说到武学之精博,无过于少林高僧妙谛大师,咱们何不请他老人家前来指教一番?’我道:‘妙谛大师隐居十余年,早已不问世事,就只怕请他不到。’木兄弟道:‘我们何不抄录一两张图解,送到少林寺去请他老人家过目?倘若妙谛大师置之不理,只怕这图解也未必有如何了不起的地方。咱们兄弟也就不必再去理会这劳什子了。’我道:‘此计大妙,咱们不妨再录一份,送到武当愚茶道长那里。少林、武当两派的武功各擅胜场,这两位高人定有卓见。’“当下我二人将这图解中的第一图照式绘了,图旁的小字注解也抄得一字不漏,亲自送到少林寺去。不瞒各位说,我二人初时发见这份古诗图解,略加参研后便大喜若狂,只道但须按图修习,我二人的武功当世再无第三人可以及得上。但越是修习,越是疑难不解,待得决意去少林寺之时,先前那秘籍自珍、坚不示人的心情,早已消得干干净净,只要有人能将我二人心中的疑团死结代为解开,纵使将这份图解公诸天下,亦不足惜了。 “到得少林寺后,我和木兄弟将图解的第一式封在信封之中,请知客僧递交妙谛大师。知客僧初时不肯,说道妙谛大师闭关多年,早已与外人不通音问,我二人便各取一个蒲团坐了,堵住了少林夺的大门,直坐了七日七夜,不令寺中僧人出入。知客僧无奈,才将那信递了进去。” 群雄均想:“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要将少林寺大门堵住七日七夜,当真谈何容易?其间不知经过了多少场龙争虎斗。少林群僧定是无法将他二人逐走,这才被迫传信。” 龙岛主续道:“那知客僧接过信封,我们便即站起身来,离了少林寺,到少室山山脚等候。等不到半个时辰,妙谛大师便即赶到,只问:‘在何处?’木兄弟道:‘还得去请一个人。’妙谛大师道:‘不错,要请愚茶!’“三人来到武当山上,妙谛大师说道:‘我是少林寺妙谛,要见愚茶。’不等通报,直闯进内。想少林寺妙谛大师是何等名声,武当弟子谁也不敢拦阻。我二人跟随其后。妙谛大师走到愚茶道长清修的苦茶斋中,拉开架式,将图解第一式中的诸般姿式演了一遍,一言不发,转身便走。愚茶道长又惊又喜,也不多问,便一齐来到侠客岛上。 “妙谛大师娴熟少林诸般绝艺,愚茶道长剑法通神,那是武林中众所公认的两位顶尖儿人物。他二位一到岛上,便去揣摩图解,第一个月中,他两位的想法尚是大同小异。第二个月时便已歧见丛生。到了第三个月,连他那两位早已淡泊自甘的世外高人,也因对图解所见不合,大起争执,甚至……甚至,唉!竟尔动起手来。” 群雄大是诧异,有的便问:“这两位高人比武较量,却是谁胜谁败?” 龙岛主道:“妙谛大师和愚茶道长各以从图解上参悟出来的功夫较量,拆到第五招上,两人所悟相同,登时会心一笑,罢手不斗,但到第六招上却又生了歧见。如此时斗时休,转瞬数月,两人参悟所得始终是相同者少而相异者多,然而到底谁是谁非,孰高孰低,却又难言。我和木兄弟详行计议,均觉这图解博大精深,以妙谛大师与愚茶道长如此修为的高人,尚且只能领悟其中一脔,看来若要通解全图,非集思广益不可。常言道得好: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咱们何不广邀天下奇材异能之士同来岛上,各竭心思,一齐参研? “恰好其时岛上的‘断肠蚀骨腐心草’开花,此草若再配以其他佐使之药,熬成热粥,服后于我辈练武之士大有补益,于是我二人派出使者,邀请当世名门大派的掌门人、各教教主、各帮帮主,来到敝岛喝碗腊八粥,喝过粥后,再请他们去参研图解。” 他这番话,各人只听得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人人脸上神色十分古怪。 过了好半晌,丁不四大声道:“如此说来,你们邀人来喝腊八粥,纯是一番好意了。” 龙岛主道:“全是好意,也不见得。我和木兄弟自有一片自私之心,只盼天下的武学好手群集此岛,能助我兄弟解开心中疑团,将武学之道发扬光大,推高一层。但若说对众位嘉宾意存加害,各位可是想得左了。” 丁不四冷笑道:“你这话岂非当面欺人?倘若只是邀人前来共同钻研武学,何以人家不来,你们就杀人家满门?天下哪有如此强凶霸道的请客法子?” 龙岛主点了点头,双掌一拍,道:“取赏善罚恶簿来!”便有八名弟子转入内堂,每人捧了一叠簿籍出来,每一叠都有两尺来高。龙岛主道:“分给各位来宾观看。”众弟子分取簿籍,送到诸人席上。每本簿册上都有黄笺注明某门某派某会。 丁不四拿过来一看,只见笺上写着“六合丁氏”四字,心中不由得一惊:“我兄弟是六合人氏,此事天下少有人知,侠客岛孤悬海外,消息可灵得很啊。”翻将开来,只见注明某年某月某日,丁不三在何处干了何事;某年某月某日,丁不四在何处又干了何事。虽然未能齐备,但自己二十年来的所作所为,凡是荦荦大者,簿中都有书明。 丁不四额上汗水涔涔而下,偷眼看旁人时,大都均是脸现狼狈尴尬之色,只有石破天自顾喝粥,不去理会摆在他面前那本注有“长乐帮”三字的簿册。他一字不识,全不知上面写的是甚么东西。 过了一顿饭时分,龙岛主道:“收了赏善罚恶簿。”群弟子分别将簿籍收回。 龙岛主微笑道:“我兄弟分遣下属,在江湖上打听讯息,并非胆敢刺探朋友们的隐私,只是得悉有这么一会子事,便记了下来。凡是给侠客岛剿灭的门派帮会,都是罪大恶极、天所不容之徒。我们虽不敢说替天行道,然而是非善恶,却也分得清清楚楚。在下与木兄弟均想,我们既住在这侠客岛上,所作所为,总须对得住这‘侠客’两字才是。我们只恨侠客岛能为有限,不能尽诛普天下的恶徒。各位请仔细想一想,有哪一个名门正派或是行侠仗义的帮会,是因为不接邀请铜牌而给侠客岛诛灭了的?” 隔了半晌,无人置答。 龙岛主道:“因此上,我们所杀之人,其实无一不是罪有应得……” 白自在忽然插口道:“河北通州聂家拳聂老拳师聂立人,并无甚么过恶,何以你们将他满门杀了?” 龙岛主抽出一本簿子,随手轻挥,说道:“威德先生请看。” 那簿册缓缓向白自在飞了过去。白自在伸手欲接,不料那簿册突然间在空中微微一顿,猛地笔直坠落,在白自在中指外二尺之处跌向席上。 白自在急忙伸手一抄,才将簿册接住,不致落入席上粥碗之中,当场出丑。簿籍入手,颇有重甸甸之感,不由得心中暗惊:“此人将一本厚只数分的帐簿随手掷出,来势甚缓而力道极劲,远近如意,变幻莫测,实有传说中所谓‘飞花攻敌、摘叶伤人’之能。以这般手劲发射暗器,又有谁闪避挡架得了?我自称‘暗器第一’,这四个字非摘下不可。” 只见簿面上写着“河北通州聂家拳”七字,打开簿子,第一行触目惊心,便是“庚申五月初二,聂宗台在沧州郝家庄奸杀二命,留书嫁祸于黑虎寨盗贼”,第二行书道:“庚申十月十七,聂宗峰在济南府以小故击伤刘文质之长子,当夜杀刘家满门一十三人灭口。”聂宗台、聂宗峰都聂老拳师的儿子,在江湖上颇有英侠之名,想不到暗中竟是无恶不作。 白自在沉吟道:“这些事死无对证,也不知是真是假。在下不敢说二位岛主故意滥杀无辜,但侠客岛派出去的弟子误听人言,只怕也是有的。” 张三突然说道:“威德先生既是不信,请你不妨再瞧瞧一件东西。”说着转身入内,随即回出,右手一扬,一本簿籍缓缓向白自在飞去,也是飞到他身前二尺之处,突然下落,手法与龙岛主一般无异。白自在已然有备,伸手抄起,入手的份量却比先前龙岛主掷簿时轻得多了,打了开来,却见是聂家的一本帐簿。 白自在少年时便和聂老拳师相稔,识得他的笔迹,见那帐簿确是聂老拳师亲笔所书,一笔笔都是银钱来往。其中一笔之上注以“可杀”两个朱字,这一笔帐是:“初八,买周家村田八十三亩二分,价银七十两”白自在心想:“七十两银子买了八十多亩田,这田买得忒也便宜,其中定有威逼强买之情。” 又看下去,见另一笔帐上又写了“可杀”两个朱字,这一笔帐是:“十五,收通州张县尊来银二千五百两。”心想:“聂立人好好一个侠义道,为甚么要收官府的钱财,那多半是勾结贪官污吏,欺压良善,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了。” 一路翻将下去,出现“可杀”二字的不下五六十处,情知这朱笔二字是张三或李四所批,不由得掩卷长叹,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聂立人当真可杀。姓白的倘若早得几年见了这本帐簿,侠客岛就是对他手下留情,姓白的也要杀他全家。”说着站起身来,去到张三身前,双手捧着帐簿还了给他,说道:“佩服,佩服!” 转头向龙木二岛主瞧去,景仰之情,油然而生,寻思:“侠客岛门下高弟,不但武功卓绝,而且行事周密,主持公道。如何赏善我虽不知,但罚恶这等公正,赏善自也妥当。‘赏善罚恶’四字,当真是名不虚传。我雪山派门下弟子人数虽多,却哪里有张三、李四这等人才?唉,‘大宗师’三字,倘再加在白自在头上,宁不令人汗颜?” 龙岛主似是猜到了他心中的念头,微笑道:“威德先生请坐。先生久居西域,对中原那批衣冠禽兽的所做所为,多有未知,原也怪先生不得。”白自在摇了摇头,回归己座。 丁不四大声道:“如此说来,侠客岛过去数十年中杀人,都是那些人罪有应得;邀请武林同道前来,用意也只在共同参研武功?” 龙木二岛主同时点头,道:“不错!” 丁不四又道:“那为甚么将来到岛上的武林高手个个都害死了,竟令他们连尸骨也不得还乡?”龙岛主摇头道:“丁先生此言差矣!道路传言,焉能尽信?”丁不四道:“依龙岛主所说,那么这些武林高手,一个都没有死?哈哈,可笑啊可笑。” 龙岛主仰天大笑,也道:“哈哈,可笑啊可笑?” 丁不四愕然问道:“有甚么可笑?”龙岛主笑道:“丁先生是敝岛贵客。丁先生既说可笑,在下只有随声附和,也说可笑了。” 丁不四道:“三十年中,来到侠客岛喝腊八粥的武林高手,没有三百,也有两百。龙岛主居然说他们尚都健在,岂非可笑?” 龙岛主道:“凡人皆有寿数天年,大限既届,若非大罗金仙,焉得不死?只要并非侠客岛下手害死,也就是了。” 丁不四侧过头想了一会,道:“那么在下向龙岛主打听一个人,有一个女子,名叫……名叫这个芳姑,听说二十年前来到了侠客岛上,此人可曾健在?”龙岛主道:“这位女侠姓甚么?多大年纪?是哪一个门派帮会的首脑?”丁不四道:“姓甚么……这可不知道了,本来是应该姓丁的……” 那蒙面女子突然尖声说道:“就是他的私生女儿。这姑娘可不跟爷姓,她跟娘姓,叫作梅芳姑。”丁不四脸上一红,道:“嘿嘿,姓梅就姓梅,用不着这般大惊小怪。她……她今年约莫四十岁……”那女子尖声道:“甚么约莫四十岁?是三十九岁。”丁不四道:“好啦,好啦,是三十九岁。她也不是甚么门派的掌门,更不是甚么帮主教主,只不过她学的梅花拳,天下只有她一家,多半是请上侠客岛来了。” 木岛主摇头道:“梅花拳?没资格。”那蒙面女子尖声道:“梅花拳为甚么没资格?我……我这不是收到了你们的邀宴铜牌?”木岛主摇头道:“不是梅花拳。” 龙岛主道:“梅女侠,我木兄弟说话简洁,不似我这等罗唆。他意思说,我们邀请你来侠客岛,不是为了梅女侠的家传梅花拳,而是在于你两年来新创的那套剑法。” 那姓梅女子奇道:“我的新创剑法,从来无人见过,你们又怎地知道?”她说话声音十分尖锐刺耳,令人听了甚不舒服,话中含了惊奇之意,更是难听。 龙岛主微微一笑,向两名弟子各指一指。那两名弟子一个着黄衫、一个着青衫,立即踏上几步,躬身听令。龙岛主道:“你们将梅女侠新创的这套剑法试演一遍,有何不到之处,请梅女侠指正。” 两名弟子应道:“是。”走向倚壁而置的一张几旁。黄衫弟子在几上取过一柄铁剑,青衫弟子取边一条软鞭,向那姓梅女子躬身说道:“请梅女侠指教。”随即展开架式,纵横击刺,斗了起来。厅上群豪都是见闻广博之人,但黄衫弟子所使的这套剑法却是从所未见。

《侠客行篇》第19章腊八粥第20章“侠客行”

那女子不住口道:“这可奇了,这可奇了!你们几时偷看到的?” 石破天看了数招,心念一动:“这青衫人使的,可不是丁不四爷爷的金龙鞭法么?”果然听得丁不四大声叫了起来:“喂,你创了这套剑法出来,针对我的金龙鞭法,那是甚么用意?”那青衫弟子使的果然正是金龙鞭法,但一招一式,都被黄衫弟子的新奇剑法所克制。那蒙面女子冷笑数声,并不回答。 丁不四越看越怒,喝道:“想凭这剑法抵挡我金龙鞭法,只怕还差着一点。”一句话刚出口,便见那黄衫弟子剑法一变,招招十分刁钻古怪,阴毒狠辣,简直有点下三滥味道,绝无丝毫名家风范。 丁不四叫道:“胡闹,胡闹!那是甚么剑法?呸,这是泼妇剑法。”心中却不由得暗暗吃惊:“倘若真和她对敌,陡然间遇上这等下作打法,只怕便看了她的道儿。”然而这等阴毒招数究竟只能用于偷袭,不宜于正大光明的相斗,丁不四心下虽惊讶不止,但一面却也暗自欣喜:“这种下流撒泼的招数倘若骤然向我施为,确然不易挡架,但既给我看过了一次,那就毫不足畏了。旁门左道之术,毕竟是可一而不可再。” 风良、高三娘子、吕正平、范一飞四人曾在丁不四手下吃过大苦头,眼见他这路金龙鞭法给对方层出不穷的怪招克制得缚手缚脚,都忍不住大声喝采。 丁不四怒道:“叫甚么好?”风良笑道:“我是叫丁四爷子金龙鞭法的好!”高三娘子笑道:“金龙鞭法妙极。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连叫三声“气死我了”,学的便是那日丁不四在饭店中挑衅生事之时的口吻。 那青衫弟子一套金龙鞭法使了大半,突然挥鞭舞个圈子。 黄衫弟子便即收招。青衫弟子将软鞭放回几上,空手又和黄衫弟子斗将起来。 看得招数,石破天“咦”的一声,说道:“丁家擒拿手。” 原来青衫弟子所使的,竟是丁不三的擒拿手,甚么“凤尾手”、“虎爪手”、“玉女拈针”、“夜叉锁喉”等等招式,全是丁珰在长江船上曾经教过他的。丁不四更是恼怒,大声说道:“姓梅的,你冲着我兄弟而来,到底是甚么用意?这……这……这不是太也莫名其妙么?”在他心中,自然知道那姓梅的女子处心积虑,要报复他对她姊姊始乱终弃的负心之罪。 眼见那黄衫弟子克制丁氏拳脚的剑法阴狠毒辣,甚么撩阴挑腹、剜目戳臀,无所不至,但那青衫弟子尽也抵挡得住。 突然之间,那黄衫弟子横剑下削,青衫弟子跃起闪避。黄衫弟子抛下手中铁剑,双手拦腰将青衫弟子抱住,一张口,咬住了他的咽喉。 丁不四惊呼:“啊哟!”这一口似乎便咬在他自己喉头一般。他一颗心怦怦乱跳,知道这一抱一咬,配合得太过巧妙,自己万万躲避不过。 青衫弟子放开双臂,和黄衫弟子同时躬身向丁不四及那蒙面女子道:“请丁老前辈、梅女侠指正。”再向龙木二岛主行礼,拾起铁剑,退入原来的行列。 姓梅的女子尖声说道:“你们暗中居然将我手创的剑法学去了七八成,倒也不容易得很的了。可是这么演了给他看过,那……那可……” 丁不四怒道:“这种功夫不登大雅之堂,乱七八糟,不成体统,有甚么难学?”白自在插口道:“甚么不成体统?你姓丁的倘若乍然相遇,手忙脚乱之下,身上十七八个窟窿也给人家刺穿了。”丁不四怒道:“你倒来试试。”白自在道:“总而言之,你不是梅女侠的敌手。她在你喉头咬这一口,你本领再强十倍,也决计避不了。” 姓梅的女子尖声道:“谁要你讨好了?我和史小翠比,却又如何?”白自在道:“差得远了。我夫人不在此处,我夫人的徒儿却到了侠客岛上,喂,孙女婿,你去跟她比比。” 石破天道:“我看不必比了。”那姓梅女子问道:“你是史小翠的徒儿?”石破天道:“是。”那女子道:“怎么你又是他的孙女婿?没上没下,乱七八糟,一窝子的狗杂种,是不是?” 石破天道:“是,我是狗杂种。”那女子一怔之下,忍不住尖声大笑。 木岛主道:“够了!”虽只两个字,声音却十分威严。那姓梅女子一呆,登时止声。 龙岛主道:“梅女侠这套剑法,平心而论,自不及丁家武功的精奥。不过梅女侠能自创新招,天资颖悟,这些招术中又有不少异想天开之处,因此我们邀请来到敝岛,盼能对那古诗的图解提出新见。至于梅花拳么,那是祖传之学,也还罢了。” 梅女侠道:“如此说来,梅芳姑没来到侠客岛?”龙岛主摇头道:“没有。”梅女侠颓然坐倒,喃喃的道:“我姊姊……我姊姊临死之时,就是挂念她这个女儿……” 龙岛主向站在右侧第一名的黄衫弟子道:“你给她查查。” 那弟子道:“是。”转身入内,捧了几本簿子出来,翻了几页,伸手指着一行字,朗声读道:“梅花拳掌门梅芳姑,生父姓丁,即丁……(他读到这里,含糊其词,人人均知他是免得丁不四难堪)……自幼随母学艺,十八岁上……其后隐居于豫西卢氏县东熊耳山之枯草岭。” 丁不四和梅女侠同时站起,齐声说道:“她是在熊耳山中?你怎么知道?” 那弟子道:“我本来不知,是簿上这么写的。” 丁不四道:“连我也不知,这簿子上又怎知道?” 龙岛主朗声道:“侠客岛不才,以维护武林正义为己任,赏善罚恶,秉公施行。武林朋友的所作所为,一动一静,我们自当详加记录,以凭查核。” 那姓梅女子道:“原来如此。那么芳姑她……她是在熊耳山的枯草岭中……”凝目向丁不四瞧去。只见他脸有喜色,但随即神色黯然,长叹一声。那姓梅女子也轻轻叹息。两人均知,虽然获悉了梅芳姑的下落,今生今世却再也无法见她一面了。  第20章 “侠客行” 龙岛主道:“众位心中尚有甚么疑窦,便请直言。” 白自在道:“龙岛主说是邀我们来看古诗图解,那到底是甚么东西,便请赐观如何?” 龙岛主和木岛主一齐站起。龙岛主道“正要求教于各位高明博雅君子。” 四名弟子走上前来,抓住两块大屏风的边缘,向旁缓缓拉开,露出一条长长的甬道。龙木二岛主齐声道:“请!”当先领路。 群雄均想:“这甬道之内,定是布满了杀人机关。”不由得都是脸上变色。白自在道:“孙女婿,咱爷儿俩打头阵。”石破天道:“是!”白自在携着他手。当先而行,口中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却不免有些颤抖。余人料想在劫难逃,一个个的跟随在后。有十余人坐在桌旁始终不动,侠客岛上的众弟子侍仆却也不加理会。 白自在等行出十余丈,来到一道石门之前,门上刻着三个斗大古隶:“侠客行”。 一名黄衫弟子上前推开石门,说道:“洞内有二十四座石室,各位可请随意来去观看,看得厌了,可到洞外散心。一应饮食,各石室中均有置备,各位随意取用,不必客气。” 丁不四冷笑道:“一切都是随意,可客气得很啊。就是不能‘随意离岛’,是不是?” 龙岛主哈哈大笑,说道:“丁先生何出此言?各位来到侠客岛是出于自愿,若要离去,又有谁敢强留?海滩边大船小船一应俱全,各位何时意欲归去,尽可自便。” 群雄一怔,没想到侠客岛竟然如此大方,去留任意,当下好几个人齐声问道:“我们现下就要去了,可不可以?”龙岛主道:“自然可以啊,各位当我和木兄弟是甚么人了?我们待客不周,已感惭愧,岂敢强留嘉宾?”群雄心下一宽,均想:“既是如此,待看了那古诗图解是甚么东西,便即离去。他说过不强留嘉宾,以他的身分,总不能说过了话不算。” 当下各人络绎走进石室,只见东面是块打磨光滑的大石壁,石壁旁点燃着八根大火把,照耀明亮。壁上刻得有图有字。石室中已有十多人,有的注目凝思,有的打坐练功,有的闭着双目喃喃自语,更有三四人在大声争辩。 白自在陡然见到一人,向他打量片刻,惊道:“温三兄,你……你……你在这里?” 这个不住在石室中打圈的黑衫老者温仁厚,是山东八仙剑的掌门,和白自在交情着实不浅。然而他见到白自在时并不如何惊喜,只淡淡一笑,说道:“怎么到今日才来?” 白自在道:“十年前我听说你被侠客岛邀来喝腊八粥,只道你……只道你早就仙去了,曾大哭了几场,哪知道……” 温仁厚道:“我好端端在这里研习上乘武功,怎么就会死了?可惜,可惜你来得迟了。你瞧,这第一句‘赵客缦胡缨’,其中对这个‘胡’字的注解说:‘胡者,西域之人也。新唐书承干传云:数百人习音声学胡人,椎髻剪彩为舞衣……’”一面说,一面指着石壁上的小字注解,读给白自在听。 白自在乍逢良友,心下甚喜,既急欲询问别来种切,又要打听岛上情状,问道:“温三兄,这十年来你起居如何?怎地也不带个信到山东家中?” 温仁厚瞪目道:“你说甚么?这‘侠客行’的古诗图解,包蕴古往今来最最博大精深的武学秘奥,咱们竭尽心智,尚自不能参悟其中十之一二,哪里还能分心去理会世上俗事?你看图中此人,绝非燕赵悲歌慷慨的豪杰之士,却何以称之为‘赵客’?要解通这一句,自非先明白这个重要关键不可。” 白自在转头看壁上绘的果是个青年书生,左手执扇,右手飞掌,神态甚是优雅潇洒。 温仁厚道:“白兄,我最近揣摩而得,图中人儒雅风流,本该是阴柔之象,注解中却说:‘须从威猛刚硬处着手’,那当然说的是阴柔为体、阳刚为用,这倒不难明白。但如何为‘体’,如何为‘用’,中间实有极大的学问。” 白自在点头道:“不错。温兄,这是我的孙女婿,你瞧他人品还过得去罢?小子,过来见过温三爷爷。” 石破天走近,向温仁厚跪倒磕头,叫了声:“温三爷爷。” 温仁厚道:“好,好!”但正眼也没向他瞧上一眼,左手学着图中人的姿式,右手突然发掌,呼的一声,直击出去,说道:“左阴右阳,多半是这个道理了。”石破天心道:“这温三爷爷的掌力好生了得。” 白自在诵读壁上所刻注解:“庄子说剑篇云:‘太子曰:吾王所见剑士,皆蓬头突鬓,垂冠,缦胡之缨,短后之衣。’司马注云:‘缦胡之缨,谓粗缨无文理也。’温兄,‘缦胡’二字应当连在一起解释,‘缦胡’就是粗糙简陋,‘缦胡缨’是说他头上所戴之缨并不精致,并非说他戴了胡人之缨。这个‘胡’字,是糊里糊涂之糊,非西域胡人之胡。” 温仁厚摇头道:“不然,你看下一句注解:‘左思魏都赋云:缦胡之缨。注:铣曰,缦胡,武士缨名。’这是一种武士所戴之缨,可以粗陋,也可精致。前几年我曾向凉州果毅门的掌门人康昆请教过,他是西域胡人,于胡人之事是无所不知的。他说胡人武士冠上有缨,那形状是这样的……”说着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地下画图示形。 石破天听他二人议论不休,自己全然不懂,石壁上的注解又一字不识,听了半天,全无趣味,当下信步来到第二间石室中。一进门便见剑气纵横,有七对人各使长剑,正在较量,剑刃撞击,铮铮不绝。这些人所使剑法似乎各不相同,但变幻奇巧,显然均极精奥。 只见两人拆了数招,便即罢斗。一个白须老者说道:“老弟你刚才这一剑设想虽奇,但你要记得,这一路剑法的总纲,乃是‘吴钩霜雪明’五字。吴钩者,弯刀也,出剑之时,总须念念不忘‘弯刀’二字,否则不免失了本意。以刀法运剑,那并不难,但当使直剑如弯刀,直中有曲,曲中有直,方是‘吴钩霜雪明’这五个字的宗旨。” 另一个黑须老者摇头道:“大哥,你却忘了另一个要点。 你瞧壁上的注解说:鲍照乐府:‘锦带佩吴钩’,又李贺诗云:‘男儿何不带吴钩’。这个‘佩’字,这个‘带’字,才是诗中最要紧的关键所在。吴钩虽是弯刀,却是佩带在身,并非拿出来使用。那是说剑法之中当隐含吴钩之势,圆转如意,却不是真的弯曲。”那白须老者道:“然而不然。‘吴钩霜雪明’,精光闪亮,就非入鞘之吴钩,利器佩带在身而不入鞘,焉有是理?” 石破天不再听二人争执,走到另外二人身边,只见那二人斗得极快,一个剑招凌厉,着着进攻,另一个却是以长剑不住划着圆圈,将对方剑招尽数挡开。骤然间铮的一声响,双剑齐断,两人同时向后跃开。 那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道:“这壁上的注解说道:白居易诗云:‘勿轻直折剑,犹胜曲全钩’。可见我这直折之剑,方合石壁注文原意。” 另一个是个老道,石破天认得他便是上清观的掌门人天虚道人,是石庄主夫妇的师兄。石破天心下凛凛,生怕他见了自己便会生气,哪知他竟似没见到自己,手中拿着半截断剑,只是摇头,说道:“‘吴钩霜雪明’是主,‘犹胜曲全钩’是宾。喧宾夺主,必非正道。” 石破天听他二人又宾又主的争了半天,自己一点不懂,举目又去瞧西首一男一女比剑。 这男女两人出招十分缓慢,每出一招,总是比来比去。有时男的侧头凝思半晌,有时女的将一招剑招使了八九遍犹自不休,显然二人不是夫妇,便是兄妹,又或是同门,相互情谊极深,正在齐心合力的钻研,绝无半句争执。 石破天心想:“跟这二人学学,多半可以学到些精妙剑法。”慢慢的走将过去。 只见那男子凝神运气,挺剑斜刺,刺到半途,便即收回,摇了摇头,神情甚是沮丧,叹了口气,道:“总是不对。” 那女子安慰他道:“远哥,比之五个月前,这一招可大有进境了。咱们再想想这一条注解:‘吴钩者,吴王阖庐之宝刀也。’为甚么吴王阖庐的宝刀,与别人的宝刀就有不同?”那男子收起长剑,诵读壁上注解道:“‘吴越春秋云:阖庐既宝莫邪,复命于国中作金钩,令曰:能为善吴钩者,赏之百金。 吴作钩者甚众。而有人贪王之重赏也,杀其二子,以血衅金,遂成二钩,献于阖庐。’倩妹,这故事甚是残忍,为了吴王百金之赏,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那女子道:“我猜想这‘残忍’二字,多半是这一招的要诀,须当下手不留余地,纵然是亲生儿子,也要杀了。否则壁上的注释文字,何以特地注明这一节。” 石破天见这女子不过四十来岁年纪,容貌甚是清秀,但说到杀害亲子之时,竟是全无凄恻之心,不愿再听下去。举目向石壁瞧去,只见壁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但见千百文字之中,有些笔划宛然便是一把长剑,共有二三十把。 这些剑形或横或直,或撇或捺,在识字之人眼中,只是一个字中的一笔,但石破天既不识字,见到的却是一把把长长短短的剑,有的剑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掠欲堕,石破天一把剑一把剑的瞧将下来,瞧到第十二柄剑时,突然间右肩“巨骨穴”间一热,有一股热气蠢蠢欲动,再看第十三柄剑时,热气顺着经脉,到了“五里穴”中,再看第十四柄剑时,热气跟着到了“曲池穴”中。热气越来越盛,从丹田中不断涌将上来。 石破天暗自奇怪:“我自从练了木偶身上的经脉图之后,内力大盛,但从不像今日这般劲急,肚子里好似火烧一般,只怕是那腊八粥的毒性发作了。” 他不由得有些害怕,再看石壁上所绘剑形,内力便自行按着经脉运行,腹中热气缓缓散之于周身穴道,当下自第一柄剑从头看起,顺着剑形而观,心内存想,内力流动不息,如川之行。从第一柄剑看到第二十四柄时,内力也自“迎香穴”而至“商阳穴”运行了一周。他暗自寻思:“原来这些剑形与内力的修习有关,只可惜我不识得壁上文字,否则依法修习,倒可学到一套剑法。是了,白爷爷尚在第一室中,我去请他解给我听。” 于是回到第一室中,只见白自在和温仁厚二人手中各执一柄木剑,拆几招,辩一阵,又指着石壁上文字,各持己见,互指对方的谬误。

《侠客行篇》第19章腊八粥第20章“侠客行”

石破天拉拉白自在的衣袖,问道:“爷爷,那些字说些甚么?” 白自在解了几句。温仁厚插口道:“错了,错了!白兄,你武功虽高,但我在此间已有十年,难道这十年功夫都是白费的?总有些你没领会到的心得罢?”白自在道:“武学犹如佛家的禅宗,十年苦参,说不定还不及一夕顿悟。我以为这一句的意思是这样……”温仁厚连连摇头,道:“大谬不然。” 石破天听得二人争辩不休,心想:“壁上文字的注解如此难法,刚才龙岛主说,他们邀请了无数高手、许多极有学问的人来商量,几十年来,仍是弄不明白。我只字不识,何必去跟他们一同伤脑筋?” 在石室中信步来去,只听得东一簇、西一堆的人个个在议论纷纭,各抒己见,要找个人来闲谈几句也不可得,独自甚是无聊,又去观看石壁上的图形。 他在第二室中观看二十四柄剑形,发觉长剑的方位指向,与体内经脉暗合,这第一图中却只一个青年书生,并无其他图形。看了片刻,觉得图中人右袖挥出之势甚是飘逸好看,不禁多看了一会,突然间只觉得右胁下“渊腋穴”上一动,一道热线沿着“足少阳胆经”,向着“日月”、“京门”二穴行去。 他心中一喜,再细看图形,见构成图中人身上衣褶、面容、扇子的线条,一笔笔均有贯串之意,当下顺着气势一路观将下来,果然自己体内的内息也依照线路运行。寻思:“图画的笔法与体内经脉相合,想来这是最粗浅的道理,这里人人皆知。只是那些高深武学我无法领会,左右无事,便如当年照着木偶身上线路练功一般,在这里练些粗浅功夫玩玩,等白爷爷领会了上乘武学,咱们便可一起回去啦。” 当下寻到了图中笔法的源头,依势练了起来。这图形的笔法与世上书画大不相同,笔划顺逆颇异常法,好在他从来没学过写字,自不知不论写字画图,每一笔都该自上而下、自左而右,虽然勾挑是自上而下,曲撇是自右而左,然而均系斜行而非直笔。这图形中却是自下而上、自右向左的直笔甚多,与书画笔意往往截然相反,拗拙非凡。他可丝毫不以为怪,照样习练。换作一个学写过几十天字的蒙童,便决计不会顺着如此的笔路存想了。 图中笔画上下倒顺,共有八十一笔。石破天练了三十余笔后,觉得腹中饥饿,见石室四角几上摆满面点茶水,便过去吃喝一阵,到外边厕所中小解了,回来又依着笔路照练。 石室中灯火明亮,他倦了便倚壁而睡,饿了伸手便取糕饼而食,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已将第一图中的八十一笔内功记得纯熟,去寻白自在时,已然不在室中。 石破天微感惊慌,叫道:“爷爷,爷爷!”奔到第二室中,一眼便见白自在手持木剑,在和一位童颜鹤发的老道斗剑。两人剑法似乎都甚钝拙,但双剑上发出嗤嗤声响,乃是各以上乘内力注入了剑招之中。只听得呼一声大响,白自在手中木剑脱手飞出,那老道手中的木剑却也断为两截。两人同时退开两步。 那老道微微一笑,说道:“威德先生,你天授神力,老道甘拜下风。然而咱们比的是剑法,可不是比内力。”白自在道:“愚茶道长,你剑法比我高明,我是佩服的。但这是你武当派世传的武学,却不是石壁上剑法的本意。”愚茶道人敛起笑容,点了点头,道:“依你说却是如何?”白自在道:“这一句‘吴钩霜雪明’这个‘明’字,大有道理……” 石破天走到白自在身畔,说道:“爷爷,咱们回去了,好不好?”白自在奇道:“你说甚么?”石破天道:“这里龙岛主说,咱们甚么时候想走,随时可以离去。海滩边有许多船只,咱们可以走了。”白自在怒道:“胡说八道!为甚么这样心急?” 石破天见他发怒,心下有些害怕,道:“婆婆在那边等你呢,她说只等到三月初八。倘若三月初八还不见你回去,她便要投海自尽。”白自在一怔,道:“三月初八?咱们是腊月初八到的,还只过了两三天,日子挺长着呢,又怕甚么?慢慢再回去好了。” 石破天挂念着阿绣,回想到那日她站在海滩之上送别,神色忧愁,情切关心,恨不得插翅便飞了回去,但见白自在全心全意沉浸在这石壁的武学之中,实无丝毫去意,总不能舍他自回,当下不敢再说,信步走到第三座石室之中。 一踏进石室,便觉风声劲急,却是三个劲装老者展开轻功,正在迅速异常的奔行。这三人奔得快极,只带得满室生风。三人脚下追逐奔跑,口中却在不停说话,而语气甚是平静,足见内功修为都是甚高,竟不因疾驰而令呼吸急促。 只听第一个老者道:“这一首‘侠客行’乃大诗人李白所作。但李白是诗仙,却不是剑仙,何以短短一首二十四句的诗中,却含有武学至理?”第二人道:“创制这套武功的才是一位震古烁今、不可企及的武学大宗师。他老人家只是借用了李白这首诗,来抒写他的神奇武功。咱们不可太钻牛角尖,拘泥于李白这首‘侠客行’的诗意。”第三人道:“纪兄之言虽极有理,但这句‘银鞍照白马’,若是离开了李白的诗意,便不可索解。”第一个老者道:“是啊。不但如此,我以为还得和第四室中那句‘飒沓如流星’连在一起,方为正解。解释诗文固不可断章取义,咱们研讨武学,也不能断章取义才是。” 石破天暗自奇怪,他三人商讨武功,为何不坐下来慢慢谈论,却如此足不停步的你追我赶?但片刻之间便即明白了。 只听那第二个老者道:“你既自负于这两句诗所悟比我为多,为何用到轻功之上,却也不过尔尔,始终追我不上?”第一个老者笑道:“难道你又追得我上了?”只见三人越奔越急,衣襟带风,连成了一个圆圈,但三人相互间距离始终不变,显是三人功力相若,谁也不能稍有超越。 石破天看了一会,转头去看壁上所刻图形,见画的是一匹骏马,昂首奔行,脚下云气瀰漫,便如是在天空飞行一般。 他照着先前法子,依着那马的去势存想,内息却毫无动静,心想:“这幅图中的功夫,和第一二室中的又自不同。” 再细看马足下的云气,只见一团团云雾似乎在不断向前推涌,直如意欲破壁飞出,他看得片刻,内息翻涌,不由自主的拔足便奔。他绕了一个圈子,向石壁上的云气瞧了一眼,内息推动,又绕了一个圈,只是他没学过轻功,足步踉跄,姿式歪歪斜斜的十分拙劣,奔行又远不如那三个老者迅速。三个老者每绕七八个圈子,他才绕了一个圈子。 耳边厢隐隐听得三个老者出言讥嘲:“哪里来的少年,竟也来学咱们一般奔跑?哈哈,这算甚么样子?”“这般的轻功,居然也想来钻研石壁上的武功?嘿嘿!”“人家醉八仙的醉步,那也是自有规范的高明武功,这个小兄弟的醉九仙,可太也滑稽了。” 石破天面红过耳,停下步来,但向石壁看了一会,不由自主的又奔跑起来。转了八九个圈子之后,全神贯注的记忆壁上云气,那三个老者的讥笑已一句也没听进耳中。 也不知奔了多少圈子,待得将一团团云气的形状记在心里,停下步来,那三个老者已不知去向,身边却另有四人,手持兵刃,模仿壁上飞马的姿式,正在互相击刺。 这四人出剑狠辣,口中都是念念有词,诵读石壁上的口诀注解。一人道:“银光灿烂,鞍自平稳。”另一人道:“‘照’者居高而临下,‘白’则皎洁而渊深。”又一人道:“天马行空,瞬息万里。”第四人道:“李商隐文:‘手为天马,心为国图。’韵府:‘道家以手为天马’,原来天马是手,并非真的是马。” 石破天心想:“这些口诀甚是深奥,我是弄不明白的。他们在这里练剑。少则十年,多则三十年。我怎能等这么久?反正没时候多待,随便瞧瞧,也就是了。” 当下走到第四室中,壁上绘的是“飒沓如流星”那一句的图谱,他自去参悟修习。 “侠客行”一诗共二十四句,即有二十四间石室图解。他游行诸室,不识壁上文字,只从图画中去修习内功武术。那第五句“十步杀一人”,第十句“脱剑膝前横”,第十七句“救赵挥金锤”,每一句都是一套剑法。第六句“千里不留行”,第七句“事了拂衣去”,第八句“深藏身与名”,每一句都是一套轻身功夫;第九句“闲过信陵饮”,第十四句“五岳倒为轻”,第十六句“纵死侠骨香”,则各是一套拳掌之法。第十三句“三杯吐言诺”,第十八句“意气素霓生”,第二十句“喧赫大梁城”,则是吐纳呼吸的内功。 他有时学得极快,一天内学了两三套,有时却连续十七八天都未学全一套。一经潜心武学,浑忘了时光流转,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终于修毕了二十三间石室中壁上的图谱。 他每学完一幅图谱,心神宁静下来。便去催促白自在回去。但白自在对石壁上武学所知渐多,越来越是沉迷,一见石破天过来催请,便即破口大骂,说他扰乱心神,耽误了钻研功夫,到后来更是挥拳便打,不许他近身说话。 石破天无奈,去和范一飞、高三娘子等商量,不料这些人也一般的如痴如狂,全心都沉浸在石壁武学之中,拉着他相告,这一句的诀窍在何处,那一句的注释又怎么。 石破天惕然心惊:“龙木二岛主邀请武林高人前来参研武学,本是任由他们自归,但三十年来竟没一人离岛,足见这石壁上的武学迷人极深。幸好我武功既低,又不识字,决不会像他们那样留恋不去。”因此范一飞他们一番好意,要将石壁上的文字解给他听,他却只听得几句便即走开,再也不敢回头,把听到的说话赶快忘记,想也不敢去想。 屈指计算,到侠客岛后已逾两个半月,再过得数天,非动身回去不可,心想二十四座石室我已看过了二十三座,再到最后一座去看上一两日,图形若是太难,便来不及学了,要是爷爷一定不肯走,自己只有先回去,将岛上情形告知史婆婆等众人,免得他们放心不下。好在任由爷爷留岛钻研武功,那也是绝无凶险之事。当下走到第二十四室之中。 走进室门,只见龙岛主和木岛主盘膝坐在锦垫之上,面对石壁,凝神苦思。 石破天对这二人心存敬畏,不敢走近,远远站着,举目向石壁瞧去,一看之下,微感失望,原来二十三座石室壁上均有图形,这最后一室却仅刻文字,并无图画。 他想:“这里没有图画,没甚么好看,我去跟爷爷说,我今天便回去了。”想到数日后便可和阿绣、石清、闵柔等人见面,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当即跪倒,向两位岛主拜了几拜,说道:“多承二位岛主款待,又让我见识石壁上的武功,十分感谢。小人今日告辞。” 龙木二岛主浑不理睬,只是凝望着石壁出神,于他的说话跪拜似乎全然不闻不见。石破天知道修习高深武功之时,人人如此全神贯注,倒也不以为忤。顺着二人目光又向石壁瞧了一眼,突然之间,只觉壁上那些文字一个个似在盘旋飞舞,不由得感到一阵晕眩。 他定了定神,再看这些字迹时,脑中又是一阵晕眩。他转开目光,心想:“这些字怎地如此古怪,看上一眼,便会头晕?”好奇心起,注目又看,只见字迹的一笔一划似乎都变成了一条条蝌蚪,在壁上蠕蠕欲动,但若凝目只看一笔,这蝌蚪却又不动了。 他幼时独居荒山,每逢春日,常在山溪中捉了许多蝌蚪,养在峰上积水而成的小池中,看它们生脚脱尾,变成青蛙,跳出池塘,阁阁之声吵得满山皆响,解除了不少寂寞。此时便如重逢儿时的游伴,欣喜之下,细看一条条蝌蚪的情状。只见无数蝌蚪或上窜、或下跃,姿态各不相同,甚是有趣。 他看了良久,陡觉背心“至阳穴”上内息一跳,心想:“原来这些蝌蚪看似乱钻乱游,其实还是和内息有关。”看另一条蝌蚪时,背心“悬枢穴”上又是一跳,然而从“至阳穴”至“悬枢穴”的一条内息却串连不起来;转目去看第三条蝌蚪,内息却全无动静。 忽听得身旁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石帮主注目‘太玄经’,原来是位精通蝌蚪文的大方家。”石破天转过头来,见木岛主一双照耀如电的目光正瞧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热,忙道:“小人一个字也不识,只是瞧这些小蝌蚪十分好玩,便多看了一会。” 木岛主点头道:“这就是了,这部‘太玄经’以古蝌蚪文写成,我本来正自奇怪,石帮主年纪轻轻,居然有此奇才,识得这种古奥文字。”石破天讪讪的道:“那我不看了,不敢打扰两位岛主。”木岛主道:“你不用去,尽管在这里看便是,也打扰不了咱们。”说着闭上了双目。 石破天待要走开,却想如此便即离去,只怕木岛主要不高兴,再瞧上片刻,然后出去便了。转头再看壁上的蝌蚪时,小腹上的“中注穴”突然剧烈一跳,不禁全身为之震动,寻思:“这些小蝌蚪当真奇怪,还没变成青蛙,就能这么大跳而特跳。”不由得童心大盛,一条条蝌蚪的瞧去,遇到身上穴道猛烈跃动,觉得甚是好玩。 壁上所绘小蝌蚪成千成万,有时碰巧,两处穴道的内息连在一起,便觉全身舒畅。他看得兴发,早忘了木岛主的言语,自行找寻合适的蝌蚪,将各处穴道中的内息串连起来。 但壁上蝌蚪不计其数,要将全身数百处穴道串成一条内息,那是谈何容易?石室之中不见天日,惟有灯火,自是不知日夜,只是腹饥便去吃面,吃了八九餐后,串连的穴道渐多。 但这些小蝌蚪似乎一条条的都移到了体内经脉穴道之中,又像变成了一只只小青蛙,在他四肢百骸间到处跳跃。他又觉有趣,又是害怕,只有将几处穴道连了起来,其中内息的动荡跳跃才稍为平息,然而一穴方平,一穴又动,他犹似着迷中魔一般,只是凝视石壁上的文字,直到倦累不堪,这才倚墙而睡,醒转之后,目光又被壁上千千万万小蝌蚪吸了过去。 如此痴痴迷迷的饥了便吃,倦了便睡,余下来的时光只是瞧着那些小蝌蚪,有时见到龙木二岛主投向自己的目光甚是奇异,心中羞愧之念也是一转即过,随即不复留意。 也不知是哪一天上,突然之间,猛觉内息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了七八个窒滞之处,竟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他惊惶失措,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四肢百骸之中都是无可发泄的力气,顺手便将“五岳倒为轻”这套掌法使将出来。 掌法使完,精力愈盛,右手虚执空剑,便使“十步杀一人”的剑法,手中虽然无剑,剑招却源源而出。 “十步杀一人”的剑法尚未使完,全身肌肤如欲胀裂,内息不由自主的依着“赵客缦胡缨”那套经脉运行图谱转动,同时手舞足蹈,似是大欢喜,又似大苦恼。“赵客缦胡缨”既毕,接下去便是“吴钩霜雪明”,他更不思索,石壁上的图谱一幅幅在脑海中自然涌出,自“银鞍照白马”直到第二十三句“谁能书阁下”,一气呵成的使了出来,其时剑法、掌法、内功、轻功,尽皆合而为一,早已分不出是掌是剑。 待得“谁能书阁下”这套功夫演完,只觉气息逆转,便自第二十二句“不惭世上英”倒使上去,直练至第一句“赵客缦胡缨”他情不自禁的纵声长啸,霎时之间,谢烟客所传的炎炎功,自木偶体上所学的内功,从雪山派群弟子练剑时所见到的雪山剑法,丁珰所授的擒拿法,石清夫妇所授的上清观剑法,丁不四所授的诸般拳法掌法,史婆婆所授的金乌刀法,都纷至沓来,涌向心头。他随手挥舞,已是不按次序,但觉不论是“将炙啖朱亥”也好,是“脱剑膝前横”也好,皆能随心所欲,既不必存想内息,亦不须记忆招数,石壁上的千百种招式,自然而然的从心中传向手足。 他越演越是心欢,忍不住哈哈大笑,叫道:“妙极!” 忽听得两人齐声喝采:“果然妙极!” 石破天一惊,停手收招,只见龙岛主和木岛主各站在室角之中,满脸惊喜的望着他,石破天忙道:“小人胡闹,两位莫怪。”心想:“这番可糟糕了,我在这里乱动乱叫,可打扰了两位岛主用功。”不由得甚是惶恐。 只见两位岛主满头大汁淋漓,全身衣衫尽湿,站身之处的屋角落中也尽是水渍。 龙岛主道:“石帮主天纵奇才,可喜可贺,受我一拜。”说着便拜将下去。木岛主跟着拜倒。 石破天大惊,急忙跪倒,连连磕头,只磕得咚咚有声,说道:“两位如此……这个……客气,这……这可折杀小人了。” 龙岛主道:“石帮主……请……请起……” 石破天站起身来,只见龙岛主欲待站直身子,忽然晃了两晃,坐倒在地。木岛主双手据地,也是站不起来。石破天惊道:“两位怎么了?”忙过去扶着龙岛主坐好,又将木岛主扶起。龙岛主摇了摇头,脸露微笑,闭目运气。木岛主双手合十,也自行功。

《侠客行篇》第19章腊八粥第20章“侠客行”

石破天不敢打扰,瞧瞧龙岛主,又瞧瞧木岛主,心中惊疑不定。过了良久,木岛主呼了一口长气,一跃而起,过去抱住了龙岛主。两人搂抱在一起,纵声大笑,显是欢喜无限。 石破天不知他二人为甚么这般开心,只有陪着傻笑,但料想决不会是坏事,心中大为宽慰。 龙岛主扶着石壁,慢慢站直,说道:“石帮主,我兄弟闷在心中数十年的大疑团,得你今日解破,我兄弟实是感激不尽。”石破天道:“我怎地……怎地解破了?”龙岛主微笑道:“石帮主何必如此谦光?你参透了这首‘侠客行’的石壁图谱,不但是当世武林中的第一人。除了当年在石壁上雕写图谱的那位前辈之外,只怕古往今来,也极少有人及得上你。” 石破天甚是惶恐,连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龙岛主道:“这石壁上的蝌蚪古文,在下与木兄弟所识得的还不到一成,不知石帮主肯赐予指教么?” 石破天瞧瞧龙岛主,又瞧瞧木岛主,见二人脸色诚恳,却又带着几分患得患失之情,似乎怕自己不肯吐露秘奥,忙道:“我跟两位说知便是。我看这条蝌蚪,‘中注穴’中便有跳动;再看这条蝌蚪,‘太赫穴’便大跳一下……”他指着一条条蝌蚪,解释给二人听。他说了一会,见龙木二人神色迷惘,似乎全然不知,问道:“我说错了么?” 龙岛主道:“原来……原来……石帮主看的是一条条……一条条那个蝌蚪,不是看一个个字,那么石帮主如何能通解全篇‘太玄经’?” 石破天脸上一红,道:“小人自幼没读过书,当真是一字不识,惭愧得紧。” 龙木二岛主一齐跳了起来,同声问道:“你不识字?” 石破天摇头道:“不识字。我……我回去之后,定要阿绣教我识字,否则人人都识字,我却不识得,给人笑话,多不好意思。” 龙木二岛主见他脸上一片淳朴真诚,绝无狡黠之意,实是不由得不信。龙岛主只觉脑海中一团混乱,扶住了石壁,问道:“你既不识字,那么自第一室至第二十三室,壁上这许许多多注释,却是谁解给你听的?” 石破天道:“没人解给我听。白爷爷解了几句,关东那位范大爷解了几句,我也不懂,没听下去。我……我只是瞧着图形。胡思乱想,忽然之间,图上的云头或是小剑甚么的,就和身体内的热气连在一起了。” 木岛主道:“你不识字,却能解通图谱,这……这如何能够?”龙岛主道:“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还是这位石帮主真有天纵奇才?” 木岛主突然一顿足,叫道:“我懂了,我懂了。大哥,原来如此!”龙岛主一呆,登时也明白了。他二人共处数十年,修为相若,功力亦复相若,只是木岛主沉默寡言,比龙岛主少了一分外务,因此悟到其中关窍之时,便比他早了片刻。两人四手相握,脸上神色又是凄楚,又是苦涩,又带了三分欢喜。 龙岛主转头向石破天道:“石帮主,幸亏你不识字,才得解破这个大疑团,令我兄弟死得瞑目,不致抱恨而终。” 石破天搔了搔头,问道:“甚么……甚么死得瞑目?” 龙岛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原来这许许多多注释文字,每一句都在故意导人误入岐途。可是参研图谱之人,又有哪一个肯不去钻研注解?”石破天奇道:“岛主你说那许多字都是没用的?”龙岛主道:“非但无用,而且大大有害。倘若没有这些注解,我二人的无数心血,又何至尽数虚耗,数十年苦苦思索,多少总该有些进益罢。” 木岛主喟然道:“原来这篇‘太玄经’也不是真的蝌蚪文,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些经脉穴道的线路方位而已。唉,四十年的光阴,四十年的光阴!”龙岛主道:“白首太玄经!兄弟,你的头发也真是雪白了!”木岛主向龙岛主头上瞧了一眼,“嘿”的一声。他虽不说话,三人心中无不明白,他意思是说:“你的头发何尝不白?” 龙木二岛主相对长叹,突然之间,显得苍老异常,更无半分当日腊八宴中的神采威严。 石破天仍是大惑不解,又问:“他在石壁上故意写上这许多字,教人走上错路,那是为了甚么?” 龙岛主摇头道:“到底是甚么居心,那就难说得很了。这位武林前辈或许不愿后人得之太易,又或者这些注释是后来另外有人加上去的。这往昔之事,谁也不知道的了。”木岛主道:“或许这位武林前辈不喜读书人,故意布下圈套,好令像石帮主这样不识字的忠厚老实之人得益。”龙岛主叹道:“这位前辈用心深刻,又有谁推想得出?” 石破天见他二人神情倦怠,意兴箫索,心下好大的过意不去,说道:“二位岛主,倘若我学到的功夫确实有用,自当尽数向两位说知。咱们这就去第一座石室之中,我一一说来,我……我……我决不敢有丝毫隐瞒。” 龙岛主苦笑摇头,道:“小兄弟的好意,我二人心领了。小兄弟宅心仁厚,该受此益,日后领袖武林群伦,造福苍生,自非鲜浅。我二人这一番心血也不算白费了。”木岛主道:“正是,图谱之谜既已解破,我二人心愿已了。是小兄弟练成,还是我二人练成,那也都是一样。” 石破天求恳道:“那么我把这些小蝌蚪详详细细说给两位听,好不好?” 龙岛主凄然一笑,说道:“神功既得传人,这壁上的图谱也该功成身退了。小兄弟,你再瞧瞧。” 石破天转身向石壁瞧去,不由得骇然失色。只见石壁上一片片石屑正在慢慢跌落,满壁的蝌蚪文字也已七零八落,只剩下七八成。他大惊之下,道:“怎……怎么会这样?” 龙岛主道:“小兄弟适才……”木岛主道:“此事慢慢再说,咱们且去聚会众人,宣布此事如何?”龙岛主登时会意,道:“甚好,甚好。石帮主,请。” 石破天不敢先行,跟在龙木二岛主之后,从石室中出来。 龙岛主传讯邀请众宾,召集弟子,同赴大厅聚会。 原来石破天解悟石壁上神功之后,情不自禁的试演。龙木二岛主一见之下大为惊异,龙岛主当即上前出掌相邀。其时石破天犹似着魔中邪,一觉有人来袭,自然而然的还掌相应,数招之后,龙岛主便觉难以抵挡,木岛主当即上前夹击。 他二人的武功,当世已找不出第三个人来,可是二人联手,仍是敌不住石破天新悟的神妙武功。本来二人若是立即收招,石破天自然而然的也会住手,但二人均要试一试这壁上武功到底有多大威力,四掌翻飞,越打越紧。他二人掌势越盛,石破天的反击也是越强,三个人的掌风掌力撞向石壁,竟将石壁的浮面都震得酥了。单是龙木二岛主的掌力,便能销毁石壁,何况石破天内力本来极强,再加上新得的功力,三人的掌力都是武学中的巅峰功夫,锋芒不显,是以石壁虽毁,却并非立时破碎,而是慢慢的酥解跌落。 木岛主知道石破天试功之时便如在睡梦中一般,于外界事物全不知晓,因此阻止龙岛主再说下去,免得石破天为了无意中损坏石壁而心中难过;再说石壁之损,本是因他二人出手邀掌而起,其过在己而不在彼。 三人来到厅中坐定,众宾客和诸弟子陆续到来。龙岛主传令灭去各处石室中的灯火,以免有人贪于钻研功夫,不肯前来聚会。 众宾客纷纷入座。过去三十年中来到侠客岛上的武林首领,除因已寿终逝世之外,都已聚集大厅。三十年来,这些人朝夕在二十四间石室中来来去去,却从未如此这般相聚一堂。 龙岛主命大弟子查点人数,得悉众宾俱至,并无遗漏,便低声向那弟子吩咐了几句。那弟子神色愕然,大有惊异之态。 木岛主也向本门的大弟子低声吩咐几句。两名大弟子听得师父都这么说,又再请示好一会,这才奉命,率领十余名师弟出厅办事。 龙岛主走到石破天身旁,低声道:“小兄弟,适才石室中的事情,你千万不可向旁人说起。就算是你最亲近之人,也不能让他得知你已解明石壁上的武功秘奥,否则你一生之中将有无穷祸患,无穷烦恼。”石破天应道:“是,谨遵岛主吩咐。”龙岛主又道:“常言道:慢藏诲盗。你身负绝世神功,若是有人得悉,武林中不免有人因羡生妒,因妒生恨,或求你传授指点,或迫你吐露秘密,倘若所求不遂,就会千方百计的来加害于你。你武功虽高,但忠厚老实,实是防不胜防。因此这件事说甚么也不能泄露了。”石破天应道:“是,多谢岛主指明,晚辈感激不尽。” 龙岛主握着他手,低声道:“可惜我和木兄弟不能见你大展奇才,扬威江湖了。”木岛主似是知道他两人说些甚么,转头瞧着石破天,神色间也是充满关注与惋惜之意。石破天心想:“这两位岛主待我这样好,我回去见了阿绣之后,定要同她再来岛上,拜会他二位老人家。” 龙岛主向他嘱咐已毕,这才归座,向群雄说道:“众位朋友,咱们在这岛上相聚,总算是一番缘法。时至今日,大伙儿缘份已尽,这可要分手了。” 群雄一听之下,大为惊骇,纷纷相询:“为甚么?”“岛上出了甚么事?”“两位岛主有何见教?”“两位岛主要离岛远行吗?” 众人喧杂相问声中,突然后面传来轰隆隆、轰隆隆一阵阵有如雷响的爆炸之声。群雄立时住口,不知岛上出了甚么奇变。 龙岛主道:“各位,咱们在此相聚,只盼能解破这首‘侠客行’武学图解的秘奥,可惜时不我予,这座侠客岛转眼便要陆沉了。” 群雄大惊,纷问:“为甚么?”“是地震么?”“火山爆发?” “岛主如何得知?” 龙岛主道:“适才我和木兄弟发见本岛中心即将有火山喷发,这一发作,全岛立时化为火海,此刻雷声隐隐,大害将作,各位急速离去罢。” 群雄将信将疑,都是拿不定主意。大多数人贪恋石壁上的武功,宁可冒丧生之险,也不肯就此离去。 龙岛主道:“各位若是不信,不妨去石室一观,各室俱已震坍,石壁已毁,便是地震不起,火山不喷,留在此间也无事可为了。” 群雄听得石壁已毁,无不大惊,纷纷抢出大厅,向厅后石室中奔去。 石破天也随着众人同去,只见各间石室果然俱已震得倒塌,壁上图谱尽皆损毁。石破天知是龙木二岛主命弟子故意毁去,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寻思:“都是我不好,闯出这等的大祸来。” 早有人瞧出情形不对,石室之毁显是出于人为,并非地震使然,振臂高呼,又群相奔回大厅,要向龙木二岛主质问。 刚到厅口,便听得哀声大作,群雄惊异更甚,只见龙木二岛主闭目而坐,群弟子围绕在二人身周,俯伏在地,放声痛哭。 石破天吓得一颗心似欲从腔中跳了出来,排众而前,叫道:“龙岛主、木岛主,你……你们怎么了?”只见二人容色僵滞,原来已然逝世。石破天回头向张三、李四问道:“两位岛主本来好端端地,怎么……怎么便死了?”张三呜咽道:“两位师父逝世之时,说道他二人大愿得偿,虽离人世,心中却是……却是十分平安。” 石破天心中难过,不禁哭出声来。他不知龙木二岛主突然去世,一来年寿本高,得知图谱的秘奥之后,于世上更无萦怀之事;二来更因石室中一番试掌,石破天内力源源不绝,龙木二岛主竭力抵御,终于到了油尽灯枯之境。他若知二位岛主之死与自己实有莫大干系,更要深自咎责、伤心无已了。 那身穿黄衫的大弟子拭了眼泪,朗声说道:“众位嘉宾,我等恩师去世之前,遗命请各位急速离岛。各位以前所得的‘赏善罚恶’铜牌,日后或仍有用,请勿随意丢弃。他日各位若有为难之事,持牌到南海之滨的小渔村中相洽,我等兄弟或可相助一臂之力。” 群雄失望之际,都不禁又是一喜,均想:“侠客岛群弟子武功何等厉害,有他们出手相助,纵有天大的祸患,也担当得起。” 那身穿青衫的大弟子说道:“海边船只已备,各位便请动程。”当下群雄纷纷向龙木二岛主的遗体下拜作别。 张三、李四拉着石破天的手。张三说道:“兄弟,你这就去罢,日后我们当来探你。” 石破天和二人别过,随着白自在、范一飞、高三娘子、天虚道人等一干人来到海边,上了海船。此番回去,所乘的均是大海船,只三四艘船,便将群雄都载走了,拔锚解缆,扬帆离岛。

用户评论

无关风月

这部分剧情太感人了,尤其腊八粥的那一层,温情满满的。

    有8位网友表示赞同!

龙吟凤

终于读到“侠客行”!这段名声远扬的路途一定会充满故事吧?

    有8位网友表示赞同!

夜晟洛

期待在“侠客行”中看到各种江湖恩怨和精彩武术!

    有13位网友表示赞同!

回忆未来

我猜主角在 “侠客行篇” 中会遇到很多挑战,真想知道他怎么克服的。

    有9位网友表示赞同!

有阳光还感觉冷

腊八粥这故事给我温暖的感觉,作者写得真好,让人仿佛感受到了冬天的美好。

    有5位网友表示赞同!

全网暗恋者

希望以后游戏能推出更多关于“侠客行”的故事!

    有17位网友表示赞同!

迷路的男人

这段剧情描绘出的江湖情谊令人感动,让我深深爱上了这个游戏世界!

    有11位网友表示赞同!

花容月貌

腊八粥的故事很有细节,感觉作者很用心刻画了每一位角色。

    有7位网友表示赞同!

可儿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探索“侠客行”了!

    有16位网友表示赞同!

强辩

我觉得这届游戏文案越来越厉害了!故事都写得让人入迷,剧情太精彩!

    有15位网友表示赞同!

*巴黎铁塔

这段剧情让我联想到现实生活中的一些朋友和家人,充满温暖回忆。

    有6位网友表示赞同!

终究会走-

腊八粥的场景很美,画面精致细腻,仿佛置身于游戏中!

    有15位网友表示赞同!

冷眼旁观i

期待“侠客行”中会有的更多boss战,我要挑战我的极限!

    有6位网友表示赞同!

哭花了素颜

游戏背景音乐也很棒,配上剧情更加丰富了游戏体验。

    有20位网友表示赞同!

窒息

"侠客行篇" 绝对是今年最值得玩的游戏之一!

    有17位网友表示赞同!

喜欢梅西

期待“侠客行”带给我更多惊喜和挑战!

    有16位网友表示赞同!

命运不堪浮华

腊八粥这个故事让我对“侠客行篇”的故事更加好奇了。

    有14位网友表示赞同!

青袂婉约

希望这款游戏能够越做越好,持续给我们带来好玩的体验!

    有14位网友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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